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弭平什么意思
.1,平息,停止,消除:~除。~谤(止息诽谤)。~患。~兵(平息战争)。
2.安抚,安定:内~父兄,外抚诸侯。
3.顺服:~从。
《战国无双》里人物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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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平安乐土
●长岛一揆
其实织田信长和佛教徒尤其是一向宗的对立由来已久。一方面,信长频繁对外用兵,领内说不上横征暴敛,农民的日子也不会很好过,若有佛教徒煽风点火,很容易就会爆发一揆;另一方面,为了完善一元化统治,信长当然会向佛教寺院所掌握的“山门领”下手,这就必然引发寺院的反弹——其实永禄六年(1563年)爆发的三州一揆,其根由也正与此相同。
当时德川家康刚在三河站稳脚跟,为了扩大领土,扩充收入,于是大肆侵夺山门领,或者劫掠寺院的财产。当年九月,因为其部将酒井正亲以征粮为名抢夺上宫寺所藏的粟米,成为爆发一向一揆的导火索。一向宗在三河的三大寺院——上宫寺、胜鬘寺、本证寺,僧徒、信众集结起来,据守寺院,阻止家康的部下进入,同时,德川家吉良义昭、荒川赖持、酒井忠尚、松平信次等信奉净土真宗的家臣们也纷纷据城响应。这次一向一揆坚持了整整六个月,沉重打击了德川氏的封建统治,被认为是德川家康生涯中最大的一次危机。最终双方达成和议,家康承诺赦免一揆首领,保证其领地及寺院产业不受侵犯,才勉强使得动乱得以平息。
家康的政策比较柔性,织田信长则和他完全不同。且说元龟元年(1570年)九月份,信长正式和石山本愿寺开仗,本愿寺显如上人遂号召普天下的真宗信徒都行动起来,打击信长的暴政。当年十一月,伊势长岛爆发大规模一向一揆,东进杀入尾张国,攻克小木江城,城主、信长的弟弟彦七郎信兴被迫切腹自杀——伊势长岛乃是木曾三川(木曾川、长良川、揖斐川)交汇处河口的河洲,是以愿证寺(由本愿寺莲如上人之子莲淳所创建的寺院)为核心的一向宗重要据点。
织田信长大怒如狂,遂于次年(1571年)五月亲率大军队,浩浩荡荡杀往伊势长岛。然而一揆利用地形之便,埋伏在织田军前进的道路上,不断用弓箭和铁炮发起袭击。织田军进退无据,遭到惨败,“西美浓三人众”之一的氏家卜全也在是役战死。
到了天正元年(1573年)九月,织田信长再征北伊势,虽然未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但几乎攻灭了包括片冈、田边、中岛等在内的所有协助一向一揆的周边豪族势力。最后信长留下泷川一益镇守新修筑的矢田城,监视一揆动向,自己撤回岐阜。一向一揆于后追赶,子弹和箭矢如同雨点一般落到织田军的头上,当日黄昏,天降暴雨,铁炮大多无法发射,织田残兵才得以狼狈逃回尾张。
天正二年(1574年)七月,织田信长三伐伊势长岛——此时他已经灭亡了浅井、朝仓等敌对势力,废黜足利义昭的幕府将军之位,又击退了东方强大的武田氏的进攻,畿内稳定,没有后顾之忧。织田军兵分三路:东面由信长长子、织田勘九郎信忠为主将,统率织田信包、津田秀成、森长可、池田恒兴等将出市江口;西路佐久间信盛、柴田胜家、稻叶一铁、蜂屋赖隆等从松之木渡河出香取口;中路由信长亲自统帅,配下羽柴秀长(秀吉之弟)、丹羽长秀、安藤守就等将领,指向早尾口。
战斗持续到七月十五日,志摩海贼出身的九鬼右马允嘉隆,以及泷川一益、水野监物信元等将驾驶着大批安宅船(一种大型战船的名称)赶来增援,随即北畠信雄、岛田秀满和林秀贞的水军也浩浩荡荡杀至。陆上织田军趁势发起总攻,从水陆两线将整个长岛团团包围起来。此时一揆方所余,只有长岛、大鸟居、屋长岛、筱桥、中江五砦而已。
织田军猛攻上述五砦,首先于八月二日用大铁炮打破了大鸟居的砦墙,据守砦中的一揆势提出投降请求,却被织田信长一口回绝了。当夜,一揆趁着风雨,携家带口蜂拥逃出,织田军在后猛追,不管男女老幼,不管是否战斗人员,开始了残酷的大屠杀——暴动群众竟被毫不留情地杀死一千余人!
十二日,织田军又攻克筱桥砦。但因为前后猛攻月余,自己也损失惨重,信长决定对剩下的三砦采取长期围困策略,希图将敌人拖垮和饿死。包围战一直持续到九月底,长岛砦一揆弹尽粮绝,过半躲入砦内躲避兵祸的百姓饿死,遂再度提出投降的请求。
有了上回攻击大鸟砦的教训,织田信长这次很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九月二十八日,一揆和家属百姓纷纷打开砦门,乘坐小船前往织田军阵归降。但等他们来到河中心的时候,突然遭到敌军铁炮攒射,随即是大安宅船的撞击,织田水军的白刃相加。可怜的百姓们如同稻草一般成片倒下,鲜血把河川都染红了。对于这种违背承诺的无耻举动,百姓们愤怒如狂,有六、七百人虽然身不披甲,手无寸铁,却仍然冒着枪林弹雨猛扑到织田军中,用拳头和牙齿攻击敌人。面对这些走投无路,丝毫不知恐惧为何物的百姓,织田军卒面如土色,纷纷向后溃逃。
织田信长终于尝到了背弃信约,残酷镇压百姓的恶果,他的庶兄织田信广、十弟津田秀成、叔父津田信次,以及叔父信光的三个儿子津田信成、信昌、仙千代,全都在此役中被长岛百姓杀死。而得知这些噩耗的信长更为暴怒,手段也更趋残忍,在攻破长岛砦后,他率兵重重包围了剩下的中江和屋长岛两砦,竟然放火将砦中百姓近两万人全部活活烧死!
●三方原合战
拉回来再说,正当织田信长在畿内与三好、浅井、朝仓、石山本愿寺等势力激战的时候,东日本的局势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永禄十一年(1568年),就在信长上洛的同时,甲斐守护武田信玄悍然撕毁甲、骏、相三国盟约,率军杀入骏河国。
武田信玄生有六子:嫡长子太郎义信,是理所当然的继承者;次子龙芳自幼双目失明,出家为僧;三子信之十岁夭折;四子四郎胜赖是诹访夫人(诹访赖重之女)所生,继承了诹访氏的家业;五子胜信继承了信州仁科家;还有一个氏秀,是北条氏康的七子,送来做养子兼人质的。且说武田义信娶今川义元之女为妻,在桶狭间合战后屡屡进谏信玄,要他挥师南下,协助今川氏真进攻尾张国,为老丈人义元报仇,见信玄毫无所动,于是起了谋逆之心。
历史仿佛是武田信玄和其父信虎故事的重演,然而少年义信并非少年信玄,而中年后的信玄却远也比信虎当年要阴沉狡诈得多——义信与重臣饭富虎昌秘密调动军队,想趁信玄前往温泉疗养的时候将其弑杀或放逐,此事被虎昌之弟饭富三郎兵卫(后改名为山县昌景)密报给信玄,于是义信和虎昌俱被拿获,先后自杀。
义信死后,武田信玄更无牵绊,于是和德川家康结盟,相约夹攻今川氏,并平分其领地。今川氏当主氏真完全不是信玄的对手,即便有盟友后北条氏的援助,依然节节败退,终至亡国出奔。永禄十一年(1568年)十二月,武田信玄进入骏府城,吞并了骏河国,同月,德川家康吞并了远江国,并将居城从三河冈崎迁往远江引马,改名为滨松城。
然而灭亡今川氏,只是武田信玄上洛计划的第一步,到了元龟二年(1572年)十月,他又以收到幕府将军足利义昭的密信为名,与后北条氏和睦,转而撕毁和德川氏的盟约,率军经信浓向南杀入远江国。德川家康一边顽强抵抗汹涌而来的近三万武田大军,一边匆忙遣使去岐阜求救。
织田信长此时还在畿内恶战。当年三月,他出阵江北,逼退进攻横山城的浅井长政,随即挥师河内,弭平三好义继和松永久秀的叛乱。七月,信长进攻浅井氏主城小谷,浅井长政困窘之下,向越前送去了假情报,声称:“长岛一向一揆纷起,已经截断从浓、尾通往畿内的道路,如朝仓殿下此刻出兵,定可将织田信长彻底消灭。”于是受到蒙骗的朝仓军立刻发兵一万五千南下,二十九日在小谷城附近的大岳布阵,与织田军遥相对峙。
在这种情况下,织田信长很难拿出足够兵马增援德川家康,只能派佐久间信盛、平手泛秀、水野信元等将率三千人赶往远江。十月十三日,武田军在一言坂打败德川军,德川家康退守主城滨松。武田信玄随即折而向北,进攻坚城二俣,并于次月十九日将其攻陷。
武田信玄的目的是蹂躏远江诸城,从而诱出德川家康的主力,一举将其击溃,然后就可以长驱直入,经三河杀入浓尾。德川家康非常清楚信玄的战略意图,于是他集中兵力,固守滨松,不肯出城与武田军野战。
双方相持到十二月份,武田军作出放弃滨松的假象,从二俣城出发,分两路向西方开去。德川家康此时陷入不可不战的处境,如果放武田信玄绕过滨松,进取老家三河,则孤悬在外的远江数城也迟早会被武田军轻易吃掉,况且一但放武田军进入尾张,自己和织田氏维持数年的同盟关系也算是完了。
正在此时,佐久间信盛等三千织田军开入了滨松城,德川家康麾下兵马增长到一万一千。家康觉得依靠这些兵马出战,即便不能取胜,也可暂时将武田军逼退,挫败其西进的图谋,于是挥师出城,紧蹑武田军之背,谨慎地保持距离,以等待合适的战机。
十二月二十二日,由东北开向西南的武田军进入一片高坡,是为三方原台地,随即折向西北,朝祝田方向挺进。很快,紧随其后的德川军也进入了三方原。午后二时,武田军突然全军反转,德川家康闻讯,想要掉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排布“鹤翼之阵”严密防守。
四时左右,两军开始接战,武田信玄先派小山田信茂队三百人出阵,用投石打乱德川军的阵脚。德川军中路大将石川数正无奈向前挺进,趁着阵势混乱的这一瞬间,武田大军汹涌而来,德川军立刻全面崩溃。
这是德川家康辉煌一生中最大的一次败仗,士卒死伤惨重,他自己孤身逃回滨松,据说还吓得拉了一裤裆稀屎。织田援军也随之崩溃,大将平手泛秀战死。
逃回滨松城的德川家康头脑突然清醒起来,立刻打开四门,玩了一招“空城计”。武田军不敢冒进,在武田信玄的指挥下继续汹涌向西——然而就在第二年(1573年)四月,壮志未酬的信玄迎来了他最后的日子。因为身染重病,信玄主动提出与德川家康和谈,然后在回归甲斐的途中病殁。
对于武田信玄之死,有一种传说,说他在围攻三河野田城的时候,每晚都到固定地点听城中一位乐师吹笛,这一习惯被德川军掌握后,就事先布置好铁炮,当夜一发过后,第二天武田军就派来军使议和。不过,象信玄这种诡计多端的家伙,很难相信会每夜呆在同一个地方,等着别人前来袭击。
武田信玄的确切死期,也是历史上的一个空白。据说当时共有八顶一模一样的轿子,经不同的路线回归诹访,其中有一顶轿子在到达信浓驹场温泉的时候,停留了半日,现在一般认为,那就是信玄过世之日——享年五十三岁。
●近江的平定
因为道路阻隔,武田信玄病重和退兵的消息并未能迅速传至洛中,足利义昭还在欢欣鼓舞,认为只等信玄杀到,织田势力就会土崩瓦解。他错误地判断了形势,于是四处煽风点火,要求畿内各豪族向织田信长掀起反旗。
元龟三年(1573年)八月,织田、朝仓两军在小谷城附近对峙,随即朝仓方大将前波九郎兵卫吉继父子被织田家策反,受他的影响,富田弥六郎长繁、户田与次、毛屋猪介等将也陆续投降。织田信长知道朝仓军已不足虑,于是留羽柴秀吉守备虎御前山本阵,自己退回岐阜。次年即天正元年(1573年)三月,得到武田军请和消息的信长离开岐阜,统率大军再度上洛,四月三日包围了二条城。足利义昭这才慌了手脚,急忙请朝廷出面调解,在保证绝不敢再悖逆信长旨意,同时双方交换誓书后,织田军暂时退兵。
织田信长知道足利义昭并非真心降伏,肯定还有后招,于是他缓缓退兵,掉头攻击占据鲶江城的老对手六角右卫门督义治。五月,他又进入琵琶湖岸边的佐和山城,随即命令在此地建造巨大的战船。
七月三日,以为信长已经回归岐阜,短时间内无法再上京都的足利义昭,果然又耐不住性子了,潜往槙岛城掀起反旗。于是织田信长就在大战船完工的翌日,乘风破浪横渡琵琶湖,于七月九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二条城,随即转往槙岛城。足利义昭没能抵抗多久,城池就被攻克,他也变成了阶下之囚。
战后,织田信长把足利义昭年仅两岁的儿子捉来当了人质,而把义昭本人流放到河内国若江城,派羽柴秀吉严密看守。就这样,室町幕府灭亡了,历史迈入了织田信长的“安土时代”。
当年八月,北近江豪族阿闭淡路守贞征密约投诚,织田信长整合大军再伐江北。织田军首先攻克月濑城,然后一边监视小谷城的动向,一边绕路行至大岳以北的山田山,意图截断浅井与朝仓两军的联系。匆匆从越前赶来增援的朝仓义景近两万人马因此无法靠近小谷城,只得在边境线上的余吴、木之本、田部山等地布阵。八月十二日夜晚,风雨大作,织田信长冒雨仰攻,大破朝仓义景,朝仓军被迫向越前方向退却。
织田军快速追击,终于在越前刀根山山顶附近一个称为刀弥坂的地方赶上了敌军。“刀弥坂合战”杀死朝仓军三千余人,包括朝仓治部少辅、朝仓扫部助、河合安艺守吉统等数十名越前名将都被取去了首级,从美浓稻叶山城逃出来后就辗转各地与信长对抗的斋藤龙兴也战死于此,朝仓氏主力丧失殆尽。
十八日,织田信长攻克朝仓氏本城一乘谷,并纵火将其焚毁。大火整整燃烧了三天,这座繁华了近百年的北陆名城就此烟消云散——也代表着朝仓氏地方政权的覆灭。朝仓义景是十五日逃回一乘谷的,眼见大势已去,当即便欲自杀,结果被近臣劝止,遂弃城逃往大野郡山田庄的六坊贤松寺。二十日晨,一族的朝仓式部大辅景镜率二百余骑把贤松寺团团围住,并向寺中发射铁炮。义景知道再无生理,于是长叹一声,切腹自尽,享年四十一岁。他留下的辞世句是:“七颠八倒,四十年中,无他无自,四大本空。”
朝仓景镜等越前残余诸将在府中龙门寺向织田信长表示降伏,并献上故主朝仓义景的首级。于是信长任命去年主动归降的前波吉继为越前守护代,自己率得胜之师回归江北虎御前山,随即对浅井氏的主城小谷展开猛攻。
八月二十七日,羽柴秀吉包围京极丸,切断了浅井久政、长政父子的联系。织田信长派使者前往劝说长政投降,长政问使者:“我父如何?”使者编谎话说:“已降。”长政大笑:“我最清楚父亲的脾性,他或者仍然在生,或者已经殉难,是断不肯投降的。”于是把妻子市姬和三个女儿送到羽柴军中,以示当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绝不偷生。
其后不久,浅井久政由家臣鹤松大夫担任介错,切腹而死,浅井长政也在经过了英勇的抵抗后,与麾下名将赤尾美作守清纲一起自杀——浅井氏就此灭亡,随即近江一国都很快被织田信长平定了。
●魔王的辉煌
天正二年(1574年)正月,按照惯例,织田氏配下各军将领和各方大名都齐集岐阜城,向织田信长献上礼物,恭贺新春,然后举行盛大的酒宴。酒宴接近尾声的时候,按例外样众纷纷起身告退,只留下直属家臣陪伴在信长左右。信长拍拍手,各种谁都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的佳肴异味被端了上来,而盛这些佳肴异味的器具,也是漆金涂银,极尽奢华的。
信长从小就喜欢与众不同的奇特事物,最近又对茶道和南蛮文化产生了兴趣,不惜工本搜罗了大量茶器和南蛮物,这是大家都很清楚的事情。然而,有一套食器却使在座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那是盛放在白木托盘上的三具浅浅的酒盏。
这酒盏虽然遍涂金漆,但久经战阵,见惯了死人骷髅的将领们还是一眼认出,那分明是人类的头盖骨!信长“哈哈”大笑:“这是去年浴血奋战的见证,来吧,大家都来用这金盏饮一杯酒!”他随即解释说,这三具头盖骨属于三个他最为痛恨的敌人——朝仓义景、浅井久政和浅井长政。
这般残忍暴行,可谓亘古未闻。有人说,信长从这一刻起,就已经疯了,革命者从此消失,暴君就在这头盖骨金盏前诞生。然而这样看待一位乱世枭雄,未免太过简单化了。不错,信长的血管中,确实流着暴虐的血,但生于战国乱世的武将,又有几个真正温和诚挚,不具备暴君的素质呢?重要的是,爱与恨都是双刃剑,过于仁慈会很快送掉自己的性命,过于残暴则会把所有朋友都变成敌人,所以每个人都用完全相反的外衣包裹着自己的本性,竭力压抑着忌刻、残忍的内在不被发现。相对来说,织田信长对世俗的评价看得最清,他敢于撕下重重伪装,将一名战国武将真正可怕的本心展示在历史面前。
这一年织田信长降伏了“三好三人众”和六角义治,平定畿内,他所面对的最大压力,仍然来自于东方。且说武田信玄死后,秘不发丧,对外宣称重病退隐,而传位给孙子竹王丸,竹王丸年纪尚幼,就以其父四郎胜赖为后见。传说信玄临终时嘱咐胜赖,要将自己的死讯密而不发,同时三年内不要对外侵攻,以免穷兵黩武,为人所趁。但是年轻气盛的胜赖把父亲遗言当作耳旁风,掌权后依旧屡屡兴兵西进,天正二年(1574年)二月,经岩村口杀入美浓,攻克了明智城,六月又攻陷德川氏辖下的高天神城。
天正四年(1575年)四月,武田胜赖亲自统率大军南下,准备发兵攻打三河,完成父亲信玄上洛的遗愿。一万五千大军出美浓岩村口,二十一日进入三河国,进而包围了只有五百守军的长筱城。
德川家康再度向织田信长求救,五月十四日,织田信长、信忠父子统率三万大军进入三河,开至冈崎城。此时在长筱方面,武田军已经攻入三之丸,并尝试派金掘众挖地道侵入本丸,守将奥平贞昌派家臣鸟居强右卫门潜出重围向德川家康求救。
十四日深夜,鸟居强又卫门从排水沟爬出长筱城,随即顺着因梅雨季节而水位暴涨的泷川,向下游漂了四公里远,才在雁峰山上燃起狼烟,通知长筱城中,自己已经安全潜出。十五日,在冈崎城中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织田信长决定放弃适于大军决战的广阔平原有海原,选择狭长的设乐原作为进军方向,而鸟居强又卫门也恰在此时赶到了阵中。
在禀报了长筱城的危急局势以后,鸟居强又卫门不肯留下,匆匆返回,并在尝试潜入城中时终于被武田军捉获。此时武田胜赖已对这座小而坚固的长筱城感到极度愤恨和烦躁,他威吓强又卫门说:“通知城中救援不会赶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奔跑了一夜,又饿又累,浑身是伤的强又卫门勉强答应了。
然而,当鸟居强又卫门被捆绑在木架上,立在泷川对岸,遭监视的武田军催促、喝骂时,他却扯开喉咙大喊:“我已经在冈崎城见到了主公和织田公,织田公带来了数万大军,很快就会消灭敌人,将大家解救出去的。请再坚持一下,一定要再坚持一下!”立刻,他就被乱矛攒刺而死。
就这样,长筱城兵的战意因援军即将赶到而变得更为高涨,抵抗也更为勇猛。万般无奈的武田胜赖只得放弃围城,主力转向西面,迎战正在设乐原布阵的织田和德川联军——激烈的长筱合战就此拉开序幕。
●长筱合战
长筱合战,对于武田胜赖来说,是一幕不得不出演的悲剧。他以外姓回归本宗,担任家督后见,威望不足以服众,面对其父武田信玄留下的诸多骄横的老将,必须打赢一场决定性的战役才能使自己的宝座稳如泰山,为此他只能屡屡发兵东进,寻找与织田、德川决战的机会。然而此时织田信长已从畿内乱局中腾出手来,统率数万大军支援德川家康,相比之下,武田军兵力既寡,士卒也因顿兵坚城长筱之下而日显疲惫,从纯军事角度来说,胜赖实在应该退兵,但从政治影响来考虑,他却可悲地不得不经此一战——只要一退,立刻威信扫地。
正因如此,武田军中诸名将,比如山县昌景、马场信房(信春)等人从家族利益考虑,均认为以避战退却为最稳妥的方案,然而武田胜赖在亲信长坂钓闲斋、迹部大炊助的支持下,却在长筱以西的鸢之巢山等砦留下部分兵马,主力迎着织田、德川联军西进,直杀向设乐原。
设乐原北有太山,南有丰川,中夹宽为两公里的平地,织田军就在这一地域,凭藉浅浅的连子川,在西岸布阵。此外织田信长还在连子川岸边修建起数道防马栅——这种种布置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最大限度地削弱闻名天下的武田骑马武士的突击力。
为了引诱武田军出击,织田信长还考虑让重臣佐久间信盛前往诈降,而德川家臣酒井忠次则提出,派小股部队绕路奇袭鸢之巢山,定可解长筱之围。信长当时加以断然拒绝,至夜却突然密令酒井忠次率两千三河精兵,并己部五百铁炮手,趁夜色秘密南渡丰川,东进奇袭鸢之巢山。
战斗在五月二十一日清晨六时展开,武田军利用骑兵优势,对织田和德川的设乐原阵地展开了汹涌的一波又一波的强大攻势。首先是左翼先锋、打着黑底白桔梗旗的山县昌景队攻击德川军,然后是中央先锋内藤昌丰队攻击织田军泷川一益部,右翼先锋马场信房队攻击织田军佐久间信盛部。
上述三支驻守在防马栅附近的联军长柄(长柄枪)部队一遭到武田军攻击,立刻收缩回防马栅后面。而几乎同时,预先布置在栅后的三千铁炮齐声鸣响,武田军先锋伤亡惨重,被迫退回,换由第二阵继续冲锋。同时,武田胜赖还命令山县队残部从连子川下游迂回到德川军侧面,杀入突出在防马栅外的德川先锋大久保七郎右卫门忠世与其弟治右卫门忠佐阵中。大久保兄弟英勇奋战,与武田军前后进退拉锯达九次之多。
武田军第二阵由武田胜赖的叔父逍遥轩信廉,以及小山田信茂等将统率,在连射的铁炮面前,同样铩羽而归。然后是第三阵,主力为上野国有“赤武者”之名的小幡队,大将小幡上总介信重身先士卒,却落得个中弹丧命的下场。德川军石川数正、榊原康政、内藤正成、本多忠胜等将率两千步兵趁势从防马栅内冲出,追杀残敌。
然而直到这个时候,武田胜赖却仍旧执迷不悟,发动了第四次自杀性的进攻。第四阵由武田典厩信丰(武田信繁之子)等将统率,都穿黑甲,打着黑色旗帜——就在此时,传来了鸢之巢山被酒井忠次奇袭攻陷的消息。
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激战,因为马场信房、内藤昌丰、穴山信君等名将的奋战,武田军已经突入织田、德川联军阵中,连续破坏了两道防马栅。但因为地面杂草丛生,坑洼不平,并且堆满了尸体,使他们很难快速集结力量,扩大战果。杀至下午一时左右,鸢之巢山失陷、后路被断的消息使武田军士气崩溃,名将山县昌景首先中弹战死。
织田信长准确把握战机,命令全军从防马栅后杀出,开始最后的总突击,德川军也从侧面展开夹击攻势。武田氏名将纷纷倒在设乐原上,除小幡信重和山县昌景外,还包括横田备中守高松、真田源太左卫门信纲、真田兵部昌辉、土屋右卫门昌次、高坂源五郎昌澄等数十人。
大败亏输的武田军向凤来寺方向奔逃,联军从后追杀,内藤昌丰于途中战死。下午三时,马场信房亲率三十骑殿后,在猿之桥边目送武田胜赖安全离去后,自杀性突入敌阵,枪挑织田军四、五将下马,然后壮烈牺牲。
武田信玄毕生以顽强敢战的家臣团自傲,他曾经说过,坚城并不可恃,人才才是最重要的——“人是城,人是砦,人是垣”。经过长筱合战,武田氏无数名将战死沙场,信玄亲手组建的家臣团濒临崩溃边缘,存者无不离心背德,甲斐武田氏就此日薄西山,逐渐走向灭亡。
●平安乐土
就在长筱合战的前一年(1574年),越前再起动乱,织田信长所任命的守护代桂田长俊(前波吉继改名)遭到弑杀,凶手是同为降将的富田长繁和加贺一向一揆。加贺一向一揆曾长年与朝仓氏征战不休,因为旧仇甚于新恨,在织田信长对朝仓氏用兵的时候,加贺本愿寺就站在信长一边,从而于战后获得了在越前发展信徒的合法地位。因为桂田长俊在越前横征暴敛,越前九头龙川附近国人一揆和一向一揆蜂起,与富田长繁南北夹击,桂田长俊不敌败死。
此时织田信长正在为武田胜赖而头疼,于是当富田长繁写信说自己并无叛意的时候,他也就顺水推舟,给了对方越前守护代的职衔。可惜长繁也同样不得人心,北陆一向宗总大将下间赖照和军师七里赖周趁机潜入越前,随即召集一向一揆十三万大军包围了长繁的本城府中。长繁出城逆击,大破敌军,但在追击过程中被不满的部下暗杀,一向一揆随即控制了整个越前国。
于是,在长筱击败武田胜赖以后,织田信长率军再征越前,朝仓氏旧臣纷纷响应,一路势如破竹,一向一揆势分崩离析,很快就遭受到大屠杀的凄惨命运。据说越前各一向宗寺院的主持都被织田军搜出处以磔刑,参与暴动或被怀疑参与暴动的百姓则全被斩首,前后杀死三到四万人,越前几乎变成“血国”。
战后,织田信长增筑北之庄城,以重臣柴田胜家为城主,并将越前八个郡作为胜家的封地,剩余的大野郡封给金森长近和原长赖,府中周围两郡封给佐佐成政、前田利家和不破光治——人称“府中三人众”——作为胜家的与力(副手),全权委托北陆军事。
这是织田氏第一个军团——北陆军团——组建的开端,然而军团长柴田胜家所获得的权力并不完整,织田信长留下了九条法规来约束他的职权范围,胜家等人依旧牢固地置留在织田氏统一的政治结构中。这与旧时代的分封制度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后来德川幕府在其基础上建立了完整的诸侯管理体制。
次年为天正四年(1576年),元月,织田信长命令丹羽长秀在近江国安土山上修筑一座前所未有的宏伟城堡,作为自己新的主城。这座安土城先后修建了三年,至天正七年(1579年)正月方才完工,它是织田氏政权的标志,也是“安土时代”名称的来源。
安土有“平安乐土”之意,安土城构造极其雄伟:城与丘陵东西相连,西北有安土山;城郭建于突出琵琶湖面的小半岛上,三面围以湖水,因奥岛、伊崎岛而与琵琶湖分开,成为方圆二里许的内湖。城内分本丸、二丸,均建于中央丘陵之上,后面则为长方形的天守阁——信长改变了天守阁的旧名,而呼之为“天主台”。这与其说他是亲近天主教,不如说他是自命为日本的“天主”,将以此城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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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史话·第一辑(309)骊姬之乱(八)晋献公的遗恨
申生的死讯迅速传遍了晋国的大小城邑,人们对于这件意料之中的事情丝毫都不感到意外,而是静静地盯着公宫的动静,等待着另一只靴子的落地。晋献公自己似乎也在等着这个消息,这是他所期望的结果,却也是他不想听到的结果。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局面便失去了他自己的控制,晋献公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
按照春秋时期的惯例,国君及公子的婚姻和生死通常都要派使者通知其他诸侯,晋国太子的死,也必须要通报他国。即便是想一时捂住消息不发,也难保其他诸侯不会得知。而要命的是,太子申生是齐国宗女齐姜的儿子,有说法还认定齐姜就是齐桓公的女儿。若是这种说法属实,当齐桓公知道自己的外孙无端被陷害之后,很难说他不会纠合诸侯联军前来讨伐晋国。因此面对国际上可能会采取的敌对态度,晋国也必须要有一个出自官方的合理解释。而要解决这个内外交困的局面,还必须要维护国君自身伟光正的形象,因此脏水自然要泼到申生的身上。
申生无端自杀又被抹黑成图谋弑君的阴谋家,这件事情国人是心知肚明的,虽然知道原因,却又不能说破,只能在暗地里互相串联。这也就造成了晋国国内人心惶惑,若是对于重耳、夷吾二公子的处置没有尘埃落定,随时都可能发生变乱。太子申生的危机逐渐露出苗头之后,许多人脱离了申生的圈子转而投向了二公子的麾下,这也使得被外放的二公子反而愈发的壮大。这些人暗中勾连,已经将晋国分裂成了三个互相敌对的利益集团,他们分属于重耳、夷吾和奚齐,互相之间都磨刀霍霍,暗中备战。
重耳和夷吾的支持者因为不服膺于骊姬和奚齐,他们在现阶段还有着共同的敌人,为了避免申生悲剧的再次发生,他们很可能会拥立其中的一位公子举旗造反。但一旦其中的一位公子被立为储君,另一位公子的支持者还是会对储君倒戈相向,战乱仍然无法避免。晋国在刚刚进入和平扩张道路刚刚二十年的时候,再次陷入了内战的边缘。即便在献公的威慑之下二公子没能发难,但是当他百年之后,年少的奚齐也根本对付不了这两个哥哥,曲沃代翼那样的故事便还会重演。因此,无论从哪个方面去考虑,此时弭平战乱的最好解决方案,也许就是驱逐或者杀掉外放的这两个公子。
刚刚逼死了一个儿子,紧接着又要对另外两个儿子下手,这让晋献公该如何抉择?如果选择逐杀二公子,他就会背上更多的骂名;而如果选择放纵,当战乱发生之后,晋国衰弱,这个骂名还是无法避免。两害相权取其轻,骊姬陷害申生时所说的“长民者无亲,众以为亲”便是最好的注脚,晋献公只能从大局出发,狠心将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全都杀掉。
在这样的局面之下,骊姬再次进言说,申生下毒之事暴露之后,两公子不告而别,显然他们也是合谋,一定要把他们抓回来审问。于是新年刚过(公元前655年),晋献公就借着这个理由,发兵蒲、屈,去攻打自己的两个儿子。伐蒲城的是寺人披(宦官,又称阉楚),重耳未及抵抗,寺人披已经率军进城。由于重耳不肯回绛都接受问话,于是寺人披便带人追杀重耳,砍掉了重耳的一只袖子。重耳慌忙之下越墙逃跑,越过黄河到达柏谷,随后又沿黄河北上,抵达狐氏大戎的领地。自此,年仅十七岁的重耳开始了长达十九年的流亡生涯。
夷吾在支持者的保护下拼死抵抗,但是第二年(公元前654年),贾华带兵再次攻打屈邑,夷吾无法坚守,弃城出逃到了黄河西岸的梁国。重耳和夷吾出奔之后,晋献公的其他公子知道在国内已经不安全,也都纷纷出逃。
有了这次的事件,再加上之前曲沃代翼和桓庄之族的故事,晋献公深深地体察到公族始终会给国家带来祸乱,于是便下令,晋国不再蓄养公族。从此以后,晋国未被立为太子的公子一律出国留学,不得留在国内,成年之后也不再给予封地,“晋无公族”的局面自此形成,而不蓄养公族也成为了晋国不可动摇的基本国策。
晋献公对自己的儿子如此斩尽杀绝,其目的就是为了保障继承人君位的安定。然而他毕竟已经年迈,在他年轻的时候,诛杀桓庄之族带来的影响还可以勉力控制,不至于产生太大的影响。但是此刻的他精力不足,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的地方。逼死太子驱逐群公子的做法并没有稳固奚齐的地位,反而令国内的贵族更加同情申生和群公子,厌恶骊姬和她的儿子奚齐,而献公对此所能做的也很有限。
晋献公二十五年(公元前652年),自知时日无多,为了打消重耳的夺嫡念头,晋献公派里克为帅,梁由靡为御戎,虢射为车右,带兵讨伐狄国(也即是狐氏大戎),在采桑打败狄人。狄人败逃之际,梁由靡劝里克趁机掩杀,但是里克并没有听从。里克因为在申生一事上保持中立,导致申生被杀而自责良久。尽管他也知道自己即便不中立,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依然感到很是内疚,因此他不想让自己再去犯错了。
更重要的是,里克知道献公已经不久于人世了,献公一死,情形究竟如何,谁也无法预料,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于是说道:“我们就吓唬他们一下就行了,不要因为追击招来更多的狄人。”于是便撤军了。一旁的虢射并不明白里克的用意,也附和道:“对啊,我们不追击他们,是故意向他们示弱,这样狄人就一定会卷土重来。”狄人果然前来报复采桑之败,虢射自以为预言了这场战事,因此很是得意。但是在里克的心里,他还有着更大的筹谋,是虢射这样的人永远都无法预知的。
骊姬之乱的另一个影响是,它中止了晋献公韬光养晦所要寻求的霸主之梦。因为太子的死,晋国内部派系林立,卿族大夫都各怀异心,都在为自己的前途做打算,派系之间已经是势同水火剑拔弩张。但尽管如此,晋献公寻求参与中原大事的雄心始终未死,他还是想到中原去会一会列国的诸侯君主们。于是在晋献公二十六年(公元前651年),齐桓公邀合诸侯在葵丘(今天的兰考县境内)举行会盟,晋献公终于忍不住压抑多年的愿望前往葵丘参加盟会。
途中,路遇周襄王派往葵丘参加盟会的太宰周公孔(又称宰周公,宰孔),问明来意之后,宰周公对献公说,“历来齐侯的会盟你都没有参加,这次的盟会你也不必去了。”
献公不知为何,便向其询问。宰周公便向他解释道:“齐侯生性爱炫耀爱表现,对待诸侯采取的是恩威并重的措施,但是却缺乏真正让人心悦诚服的德行。所谓的恩就是施恩,对诸侯大加赏赐。参与盟会的诸侯往往可以空手而来,满载而归,表面上看大家都心悦诚服,皆大欢喜,实则是暗藏危机。因为一旦有赏赐,就存在不公平的问题。人们总是贪心不足,功劳大的总觉得自己得到的赏赐少,功劳小的还总不觉得自己功劳小(可以与晋国的桓庄之族做类比)。他用明文法典来表示信义,却全然不顾礼仪的规矩,把能省的礼节全都省掉了,这是很不明智的。”
这个看法与遵行所谓周礼的人,以及后来儒家的看法一致。春秋末期,明文法典开始流行的时候,很多人都感到“季世”来临了,人们都不遵守礼仪德行的规制,反而要用刑法来约束,真是人心不古了,所以儒家要站出来反对刑法,推崇古制。
但是这种逆潮流而行的做法实际上是在阻碍历史的发展,儒家思想统治中国两千多年,严重制约了中国各方面的发展,这在我们今天是能看得到的。但是当时的人们出于守护贵族既得利益的需要,反对这种做法也是受当时人们认知的局限所影响的。这些问题我会在春秋后期的历史中逐渐去叙述,此处从略。
具体到齐桓霸业衰微的事情上,当时的法制思想不健全,可能会产生一些弊病,但是明文法典却不是导致齐桓霸业衰微的主要原因(看来我还是要抽时间写写齐国历史了)。
而齐桓公对待诸侯的“威”,则主要表现在武力上。宰周公说:“齐侯三次会盟,挽救了三个灭亡的国家(指的是齐桓公‘救邢、安鲁、存卫’的三大功业),向这些有危难的国家施加恩惠。他邀集诸侯向北讨伐山戎,向南攻服楚国,向西则是举行此次会盟。他并不是无偿地为诸侯做这些事情,而是需要人们回报的。齐侯就跟放债一样遍施恩惠,得到他帮助的人都战战兢兢,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诸侯肯定不会心悦诚服。从这种种迹象来看,齐侯的霸业已经到顶了。这就好比是盖房子,房梁都已经建好了,又如何再加盖楼层?即便是他还能延续几年霸业,他的影响力也只限于东方诸侯,对晋国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你也不必怕他。与其耗费精力去参加这样的一个盟会,倒不如回去好好休整一下晋国的内政吧。”
用典册载明的法令安定人心,会盟时减少繁文缛节却厚施恩德,用来向诸侯表现信义。三次号召诸侯会盟,挽救了三个灭亡的国家,用来向诸侯表现恩惠。所以他北伐山戎南攻楚国,在西边举行此次会盟。就好比修建房屋,已经定上了栋梁,又何必增加承载呢?我听说,恩惠难以周遍,施惠难以报偿。不周遍不报偿,最终是互相结仇。齐侯拿着施惠就像放债一样,这种情况不可能由好结果,也不会有闲暇来理会晋国。就是以后的会盟,大概也会在东边。你不必害怕没有参加会盟,还是勤于自己国内的事情吧。”
晋献公听了宰周公的这一番分析,很是认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参与中原政事的冲动也就此打消,于是他折返回国,再也没有踏出国门一步。晋献公征伐一世,大大地扩展了晋国的领土,但还是因为废立太子的事情中断了自己的霸业之路,最终还是未能实现左右中原政局的初衷,不免也让人为之感叹。然而这一切终究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正所谓成也无亲,败也无亲。晋献公疏远公族的政策就像一把双刃剑,影响的不仅仅是他自己,更是后来晋国的国运,晋国的称霸中原和最后被强卿所瓜分,其根本都在于此。
宰周公也从献公的神色中看出他想要参加这次盟会的心情,他对自己的司机说道:“晋侯命不久矣!晋国有霍太山作为城墙,有汾水、黄河、涑水、浍河作护城河,西北有戎狄环卫。如此表里山河,又有谁能撼动晋国呢?他明知齐侯霸业不久,不关起门来治理国家,却如此轻率地坚持参加盟会,可见他内心是有多着急。心理如此失衡,恐怕很快就会死了。”
献公回国之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终于还是撑不下去了,他不得不为嗣君做出考虑。奚齐此时只有十五岁上下,而且与重耳和夷吾不同的是,他一直都生长在宫中,夺嫡的斗争也始终都是他的母亲骊姬在为他操心。因此无论是政治经验还是班子实力,都无法与他的两个哥哥相提并论。
有这两个哥哥在外,奚齐的国君之位恐怕很难得以安稳。万一二公子发难回国夺位,以骊姬和奚齐所能得到的支持,很难得以保全。但是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安排一个自己信得过又有威望的人来托孤授命。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一直对他言听计从的荀息,于是就命荀息做奚齐的老师,辅佐奚齐继位。
献公二十六年(公元前651年)九月,在位二十六年的献公撒手人寰,荀息随即遵从他的意愿扶立奚齐为君。仅仅一个月后,一直暗藏心机的里克便发动了政变,先后杀死了荀息所扶立的奚齐和卓子。荀息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自裁以报君恩。
荀息死后晋国国内迅速分化,以里克、丕郑为首的一派支持立重耳为君;而以吕甥和郤称为首的一派则支持立夷吾为君。两派之间为了争夺立君的主动权展开了激烈的博弈,最终夷吾在秦国的支持下先入为主,成为晋君,即为晋惠公。
晋惠公上台之后,为了应付内外交困的乱局,先后杀掉了里克和丕郑等支持重耳的大夫,又赖掉了给秦国的许诺,出了一系列的昏招。以至于在他死后,秦国杀掉了他的儿子晋怀公,重新支持重耳为晋君。直到晋文公在位时期,晋国内外的乱局才算是告一段落,也即是说晋献公晚年逼死太子的骊姬之乱,造成的混乱一直延续了二十多年才告平息,在很大程度上延缓了晋国称霸中原的步伐,这些都是后话了。
秦昭襄王原在燕国当人质,却为秦国一统奠定基础,中间发生了什么
一、内外打算,人质登基
秦昭襄王名稷,他是前任秦武王的弟弟,原本在燕国当人质。
老实说,会被送去当人质的公子,通常都是不受宠,没有继承权的。要不是赵武灵王打算借此控制秦国,嬴稷不但对秦国已经没有价值,对燕国也是。
当然,光是他国领袖支持,是不可能让一个流浪公子登上王位的。秦国国内,自然也有人有着自己的算盘。就是昭襄王跟秦武王的叔叔,樗里疾。
秦武王发明了左右丞相制,让客卿与宗室的权力达到一个相对的平衡。客卿本身就是外来种,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秦国公卿已经被客卿打压多年,秦武王的举动,其实让公卿派重新站了起来。
是的,樗里疾认为,国家的权力应该还是要掌握在公卿手里。为了他的政治理想,他也需要一个傀儡国君。是以赵国的提议,对樗里疾来说是件好事。
二、宗室纷争,秦国内乱
秦昭襄王一上任,左丞相甘茂就因为害怕秦国政治动荡逃走了。所以秦国公卿重掌大权,可喜可贺。
准备统一天下了吗,并没有。公卿里面,同样分了宗室派跟非宗室派。
按照史记派的说法,让秦昭襄王即位的主要秦国公卿,其实是昭襄王的舅舅:魏冉。而昭襄王的即位,则给予了魏冉摄政的权力,魏冉被昭襄王封为禁军的将军。这边可以注意到的是,魏冉属于外戚,此时并没有封地。但樗里疾作为对外征战的宗室公卿,应该是有自己的领地跟士兵的。
不论到底掌握实权的大臣是谁,总之另一个没能继承王位的公子不爽,发动了叛乱。这也是昭襄王的兄弟,毕竟秦武王二十出头就挂了,所以轮不到他儿子。
叛乱很快被弭平,但包括武王后在内,秦国的宗室都受到了连坐处罚。紧接着数年,秦国展开了狂暴而直接的战术,攻打了魏国与楚国,声势无两。昭襄王七年,秦国才停了下来,因为大将樗里疾过世了。
三、樗里疾后,战神出世
楚国挨打的这段时间,正是楚怀王跟屈原的时代。樗里疾一死,秦国能不能再继续在军事上占优,也是个未知数。于是昭襄王就把楚怀王骗来软禁,秦国也从樗里疾当政时的强势,变为遭到合纵压制的情况。
樗里疾死后,魏冉就成为了右丞。
我们或许可以说,秦昭襄王这个人没什么安全感,导致无法长期信任某人。唯一在他早期任内最完整任职,又令秦国威震天下的,完全就是樗里疾这个人,魏冉后来也被封到地方去当侯爵。
但魏冉还是回到了中央,带着一把全新的武器,一个名为白起的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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